《Baby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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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意没有留在父母家过夜,吃完饭后她同双眼抹泪的蔚父告别,蔚女士站在一侧手拍额头,倍感无语。
宁城的晚高峰依旧拥堵,红色尾灯绵延千里,如果从高空看,有几分旧年岁常说的“红妆百里”。
舒意今晚起了情致,连上车载蓝牙,选了邓丽君的金曲专辑,
宁城的人均小汽车保有量高居全国榜首,堵车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不过在邓丽君的歌声下,她耐心地一步一挪。
八点往回走,快十点才到家。
横过宁江的世纪大桥灯火通明,铅白色墙体闪闪发亮。
她降下车窗,混杂潮腥湿气的雨雾扑面而来。
最近接二连三地出了那么多事,舒意很久没和狐朋狗友泡吧泡夜店,生活寡淡如一杯白水。
她拒了一场夜趴,手包夹层翻出门禁卡,轻轻地贴在感应区一扫,电梯缓缓开合。
高级公寓的保洁到位,匀净明亮的瓷砖上没有一根头发。
但有一束花。
贴着她的门口放。
她开门时习惯性地瞥了眼对门,虽然知道对面搬来了人,这天长地久的,倒是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舒意弯腰捞起花,瑞典女王已经不如早上饱满鲜妍,她手指戳一戳粉白色的卷曲花瓣,轻轻骂:“别以为送我一束花,我就会原谅你。”
指纹识别验证通关,舒意小腿轻盈回勾,一把抵上了大门。
她在玄关换鞋,趿着毛绒绒的居家鞋到书房,找了好一阵才摸出个不知道谁送来的乔迁礼,一盏华清云纹的细颈玻璃瓶。
暴雨在顷刻间热烈,舒意蹲在玻璃墙前,她的侧脸也被透明水线冷冷地打湿。
花瓶太窄,只能挑三拣四地抽出几支。
舒意没有养花的经验,因此也不确定这些漂亮又短命的鲜花能活多久。
money对什么都好奇,它轻快地跃上桌台,歪头歪脑地打量。
她把花瓶搁到阳台,真是一点儿也不打算精细照料,任由风吹雨打。
所以那晚周津澈下了班,他站在她的窗台下,看见了他送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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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入睡前忘了关窗,雨下了后半夜,客厅贴墙的沙发和纱帘沾了旧霉雨味,舒意原地站了几秒,打电话给相熟的保洁公司。
预约上午十点的服务,她换好衣服化好妆,雪纺衫搭掐腰长裙,低盘发,浓密发苞中斜签一支羊脂玉的发钗。
保洁团队和她相熟,和气融融地打招呼:“蔚小姐,您出门呐?”
舒意单手扶着漆木玄关,花瓣般的唇角向下一捺,无奈得好真实。
“对呀,要应酬。”
有人就笑:“能被蔚小姐应酬那是他们的福气。”
“嘴甜!回头给你们加工资。”
money听不懂人类之间的虚情假意,它跃上冰箱,趾高气扬君临四方威风凛凛。
她上午陪一位abc观展,对方是蔚女士某个合作伙伴的儿子,出自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据说家中行三。
abc姓华,舒意称呼他为“华先生”,他也礼尚往来,还赠一句“蔚小姐',客套礼貌泾渭分明。
华先生在美国出生,但讲港普,一问才知道,他的母亲是正儿八经的港城人,但他港普讲得一般,前后鼻音浓到根本分不清,舒意半蒙半猜,对话最后绕成了全英文。
这场展会出自一个超现实主义艺术家,舒意站在他本人光怪陆离的自画像前,感慨一句:“不愧是搞艺术的。”
华先生用他那烫嘴的中文问:“蔚小姐,你也搞艺术吗?”
此“搞艺术”非“搞艺术”,舒意仗着abc无法理解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她信口胡说:“哦不,我不搞艺术,我现在喜欢搞编制的。”
华先生:……?
他显然没理解,舒意也只笑一笑。
华先生在她的笑容里乱花渐欲迷人眼,一颗心飘忽地落不到地。
展厅有三层,一层是较为寻常的画展,二层专供客人休息,提供大吉岭红茶佐以精致马卡龙,三层需要特殊通行证。
华先生拥有邀请函,携着貌美且敷衍的舒意上到三楼,被艺术家那天马行空的脑回路震惊得连连感慨。
这老三怎么这样小家子气的。
舒意借口电话,她站在浴风露台往下眺,来往参展的客人有不少是她的熟面孔,对上目光的,笑一笑,算招呼。
重新回到展厅,华先生已经和艺术家本人侃侃而谈,他的主理人也在一侧陪同,见了舒意,眼中的惊艳先于意外绽放。
“舒意?真是你——刚刚还有些不敢认。”他很惊喜:“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舒意换上社交微笑:“有时间一起饮下午茶?”
艺术家眼神来回,疑惑地问:“温,你认识?”
“是我在哥大求学时的校友。”温说:“一位非常、非常优秀的女性。”
“既然是温的朋友那么也是我的朋友了。”艺术家伸出手,舒意与他交握时互换姓名。
华先生看看艺术家,又看看舒意,努力用中文插话:“那我也是蔚小姐的朋友。”
舒意觉得好笑:“jesus!你当然是我的朋友。”
温要求合影,艺术家和华先生欣然同意。
“Ladyfirst。”华先生彬彬有礼地欠着手。
舒意像一尊精美花瓶站在他们中间,美得耀眼夺目又与世无争。
这张照片她没有发到私人号,转而贴上ins,因为华先生用不惯国人的社交软件。
中饭和华先生和温一起吃,艺术家临时来了灵感,吃了两张罚单回到画室,并在狂风呼啸的电话声中许诺这幅画送给舒意。
舒意耸肩,想起他看不见,无奈而笑:“well,是我的荣幸。”
和温的见面在意料之外,舒意听他说毕业后他还在哥大留任了一段时间,舒意垂眸抿茶,低下一截秀美白颈。
“那你怎么回国了?”
温苦笑一声:“还不是追着他跑。太喜欢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华先生很赞同:“我也很喜欢他的画,同温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舒意含蓄地微笑:“应该、或许、可能,还是有些不太一样。”
她说完,单手支腮,懒洋洋道:“伟大的爱情啊。”
华先生闹了个大红脸。
温也笑起来:“是啊,伟大的爱情。你呢,跟牛津那个分手以后,还有再谈吗?”
“回国没再谈了。”舒意也不隐瞒。
温敛了下眼睫,不大相信:“追你的人还能少?”他揶揄地给华先生使眼色。
华先生一时语塞,他支支吾吾,中英掺半地说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但我对蔚小姐确实有不可告人的心思我我我我——
温终于后知后觉。
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舒意,哪有人出门相亲,还带了个拖油瓶?!
舒意假装看不到他的谴责,风轻云淡地用完中饭。
下午没有行程,华先生提议打高尔夫,温悄悄与舒意耳语:“相亲邀请人打高尔夫?”
舒意笑得睫尾弯弯:“美国人,你理解一下。”
温理解不了:“美国人还?”
舒意又说:“母亲是港城人。”
“难怪他身上有种又老气又新兴的矛盾。”温说:“他不像你会喜欢的类型。”
“那你带我走。”舒意轻声:“我们去喝酒。”
可怜的华先生最终被舒意以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丢回了他下榻的洲际酒店,临走前这位abc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看得舒意直发笑。
好在美国人不那么传统,他咬了咬牙,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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