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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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月西沉,天上还有几颗星斗,显得平静的南湖湖面格外的清亮美丽,但一艘小船的到来轻易扯碎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小船是一艘再普通不过的船了,舱中甚至没有一件摆饰。船板上积着的厚厚灰尘焦急地向人们展示它的落魄。贾仪坐在船尾,整个人蜷缩着躲在阴影里,捏着酒杯的手指关节隐隐有些发白。
“我不是故意的。”声音有点发虚,仔细听的话还能感受出一丝颤抖。
船头的陆机停下了喝酒的手,平静地看了贾仪一眼,手又顺着原定的轨道将酒壶送到唇边,一言不发。
“我没想到会引发这么大的爆炸,因为地窖常年不通风,那些火药和酒只会让在地窖里的人烧成灰烬,火势根本出不去。但我忘了之前我们刚下去一次,是我失算了,无辜百姓的死我得负全责。”贾仪喘着气,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河中的稻草。
“我不是推脱,我……”贾仪低下头去,不敢看陆机的眼睛。他的思绪飘飘荡荡,跃过了万里河山,最终落到了小船的船头。
陆机叹了一口气,放下了酒壶,轻手轻脚地走向船尾。缩成一团的贾仪像是一只受了伤还淋了雨的小狗,徒劳地用舌头舔舐自己的伤口,浑然不觉伤口被越舔越深。
他伸出手,把在贾仪手中摇摇欲坠的酒杯拿走,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跳动的心脏感受着颤抖的手,也一寸一寸的收紧,但身体却变得滚烫起来,好像要给可怜的小狗提供一个温暖的庇护所。
得到温暖的小狗呆呆地抱着眼前这具紧绷的身体,闻着他衣服前襟上好闻的淡雅香味,这清甜、温润中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好像让他想起了什么,但如同细沙流过指缝,倏忽消失不见,在这样一个夜晚,面对着大概是仍是同一轮的明月,曾经,也有一个属于他的怀抱吧。
可能全天下的小孩都有一段人见人嫌的时间,贾仪也不例外,卧龙先生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尽力不去理会这对师兄弟平日的胡闹,“事不过三”是对他们唯一的要求。
在贾仪看来,估计是先生书呆子发作,用这样一个古语当作平日里的戒律,何为“三”?有“一、二”之后才是“三”,所以放学后放风也没什么顾虑,该折先生最爱的柳枝就折,该惹山下邻家的狗也便惹了。
篓子捅到先生那里,先生只会好言相劝来人几句,事后边瞪着贾仪边用细毫的毛笔在小簿子上记录贾仪的累累“罪行”。
卧龙先生在课后会检查昨天的课业,一般贾仪不会漏,二来陆机会提醒。可是偏偏那天课后,贾仪忘了写课业。
挂念着山下哪棵果树下的蚱蜢,满不在乎的贾仪等待着先生,慢条斯理地念完他的长篇大论,然后就可以和陆机一起去山中闲逛,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一些害羞的小动物,往往在他们靠近前就逃之夭夭……
可是今天的卧龙先生不发一言,跪在地上胡思乱想的贾仪好一会儿才发现今天的气氛不对,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旋即低下头,规规矩矩地把腿并拢了一些。
“第三次了,”卧龙先生开口了,一只手托着化名“记错录”的小簿子,一只手翻看着,在中间一页停了下来,用拇指和食指捏起,语气显得古井无波,贾仪听不出话里包含了什么情绪,只将腿并的更紧了。
“今年一月十二,因贪玩忘了课业;四月初六,因为陆机午睡醒的迟了,没有提醒你写课业;今天五月廿七日,是第三次。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事不过三,规矩不可废,去后院跪着,好好想想你为什么从我这里学本事!。”言语中透露着十分的不容置喙。
当后院的门在身后嘭的关上,贾仪这才反应过来,猛的翻身从地上坐起,试图去抓院门的门闩,但门外锁身重重撞到门柄上的声音打散了他最后的希望。他愤怒,他谩骂,他无力地捶打牢固的院门,仿佛门外有他的杀父仇人一般疯狂。他想不明白,什么狗p事不过三,区区课业而已,他竟然敢、敢把我关在这里,等我、等我……
当一切重归于安静,院中的枇杷树在微风中婆娑着枝叶,橙黄的果实也不再能像平时那样吸引少年的视线。少年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躺在地上,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双眼透过四周的墙壁,看往万里外的碧空。那天,他无数次懊悔的想,如果我也同陆机那样修习更勤奋一点,这高墙便也就阻不了我了吧?
西南山里的天气多变,晌午还半透半隐的日光彻底午后彻底没了踪迹,不多时,已有微雨飘飘摇摇落下。贾仪举头四顾,后院除了四面墙,便只有这一棵稀稀拉拉的枇杷树可以躲雨。
雨听不见贾仪的心声,或者是听见了,却调皮的故意越下越大。贾仪幻想着这时会有一把伞出现在自己头顶,如果沐锦在的话,她一定会来救我的。但是无所谓了,无论是不是先生的,我已经原谅他了,只要…他肯来,只要…他来看我一下,一下就好,明明我,明明我已经…不恨他了,他为什么……
没人回答,不会有人回答。熟透了的枇杷在风雨中摇晃,终于有一个支撑不住,离开了树枝母亲的怀抱,啪的一下砸在贾仪身前,裂开的果实里缓缓流出了黄色的汁液,如同今夜的雨,如同雨中无助的眼泪。
暴雨仍在冲刷着果树,冲刷着地面,冲刷着满身泥泞的衣服,冲刷着一切,却不能往空洞的瞳孔添加一点湿润。
贾仪感觉半天没进食的胃开始痉挛,想吐却除了水什么都吐不出来,他用仅存的意识想,我的一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先生和陆机一定很高兴吧,没了一个糟糕的弟子,没了一个糟糕的师兄,不知道沐锦会不会心疼我,啊,好想再吃一次当时的甜点心,上面的枇杷酱真好吃啊……想着想着,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当贾仪再次获得大脑的使用说明书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感受着身体虚浮的感觉,脑海里也不太清醒,一会儿充斥着刻骨的恨意,一会儿又被深深的绝望填满。
“我怕是到了地狱吧,”贾仪漫无目的地想着,“这样子死的人还能入轮回吗?接下来是什么流程呢,苦役?拷打?还是汤镬?啊好难受,想不下去了。”
“贾仪,贾仪!”就在贾仪空空地思索着来自深渊的种种刑罚时,身体似乎被什么温暖的东西覆盖住了,似乎有谁在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
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四肢也没有力气,贾仪还是没搞清楚情况:“点到我名了,来者是牛头还是马面啊?”
贾仪还在纠结,一股淡雅的清香已经闯进了他的鼻腔。好了,贾仪终于清醒了一点,一边羞耻地将脑海中的鬼兵鬼将驱逐出去,一边试图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衣服不再湿漉漉的沾在身上,身下软软的想必也不是坚硬的泥土地,四周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饿了。”大脑重启成功的贾仪,成功通过嘴向陆机发出了正确的信号。
温暖的感觉离开了,一只手覆上了他的额头,停了一会,自言自语道:“还烫着呢,”又向下拂上贾仪微睁的眼睛,在他耳边悄悄的说:“再睡一会,我去帮你煮粥,你现在身子虚,只能吃点粥了,等你好了以后再给你买好吃的。”见贾仪又开始昏昏沉沉,陆机轻声站起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间门。
出了门,屋外的阳光唰地射下,照得陆机的布满血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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