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青雀(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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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与今生骤然交织,青雀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眼前笑靥如花、还认她做亲信之人的小姐,和十五年后弃她如敝履、视她如仇敌的康国公夫人,似乎并不相同,却又分明是同一个人。
她愣怔太久,茫然又迷惑,惶惶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切都变淡了、退远了,连声音都像隔着窗、隔着云、隔着山。
“青雀?”
“……青雀?”
“青雀!”
“……小姐!!”
小姐的手正搭在青雀肩上,两人都吓得一惊。见小姐竟离座来找她,青雀忙要跪下请罪,却被小姐一把扶住。
“可见是真吓傻了,连旧称呼都说出来了。”
霍玥笑推青雀往里走,按她坐在绣墩上,细看她的面色:“倒不似有大事。”
“是没怎么!”青雀慌忙说,“只是没睡好。”
“你不舒坦,今儿就歇着吧,不用同我去请安了,吃了饭也不用过来。”霍玥直起身,“快回去躺躺。还不好,就请个大夫来看。吓着了可大可小,可别坐下病根儿。”
青雀慢声应着,眨了眨眼。
“哎呦!”霍玥又笑,“真怕成这样儿?怎么还哭了。”
她接过手帕,细细替青雀擦了泪。
“真会撒娇!”把帕子塞给丫头,她笑道,“行了,我得走了。自己跟厨上要吃的喝的,等我回来再哄你!”
说完,她便像一阵挟着香气的春风,裙裾摇动,倏然远去了。
青雀攥紧裙摆,缓缓站了起来。
身旁又有人扶住她。
“……凌霄。”她喃喃说。
“姐姐,我送你回去。”凌霄担忧地看着她。
和青雀一样,凌霄也是小姐的陪嫁丫鬟。五年前,十五岁的小姐从侯府出阁,随身有四个陪嫁丫鬟,两个是从小伴读的丫头,玉莺和青雀,另两个便是小姐长大后,侯府老夫人挑出来一并伺候的人,紫薇与凌霄。算来,凌霄也已在小姐身边八年了。
能被选上来随身服侍的丫鬟,样貌自然是好的。凌霄便有一张春光秋晴般明丽的脸。可样貌生得再好,身为奴婢,主人不开恩,终身便亦只能付与奴仆。
凌霄今年十九。
青雀记得,三年后,她会由小姐做主,嫁给姑爷自幼的小厮、康国公府的管事。
青雀还记得,再三年,管事娘子凌霄来探望已是姨娘的她,对坐闲谈间,凌霄轻声感叹了一句:
“还是姨娘的日子好。”
凌霄的丈夫在奴仆里有权有势,国公府的管家,当家人的亲信,出门在外,谁不多给几分颜面,却不能算一个“好丈夫”。他读书识字,也赌钱酗酒;他生财有道,也宿妓票昌。姑爷比小姐大了五岁,凌霄的丈夫更比她大了十岁,可“年纪大会疼人”这句话,却与凌霄的丈夫并不相符。
她说这话的时候,青雀心里在想什么?
是抱有认同,还是怀着不可言说的反驳?
青雀来不及细细去回忆了。
厨上送来了早饭:三样细粥、四样点心、五碟小菜,比姨娘的分例还多两样。食盒打开的瞬间,粥点的香气和小菜的辛辣便瞬间蹿入了青雀鼻腔,让她几乎要忍不住动手抓饭。
她太久没见过正常的、新鲜的饭食了。她饿。
小姐让人把她拖走,她先是以莫须有的“嫉妒”,被送到了小姐的陪嫁田庄。在那,她还能一日有两餐饭,也能寻机和旁人说几句话,试着打探京中的消息。后来,她又获罪“盗窃”被送到另一处庄子,直接锁了起来,再没有一个人愿意同她说话。
但比惊惧、孤独更先来的,是饥饿。
一天只有一餐饭,凉粥咸菜。她想活着,所以,不管是冷的、冰的,还是馊的、坏的,她都咽下去了。无人的沉寂里,她有了大把时间思考。想小姐,想自己,想自己,想小姐。想她在小姐身边这二十九年,想她自己活的三十四年。
“姐姐,”凌霄拿走她手里的碗,“就吓着了,也别吃太多,小心伤胃。”
青雀手中一空。她心里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伸出去了两寸,想把碗再抢回来。
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她霍地收回手。
凌霄正侧身把碗递给小丫头:“这都比平常多一碗了。”
“……好。”青雀点头。
是吃饱了。
“还吃得下饭,或许真没怎么?”凌霄叫小丫头收拾桌子。
“真没怎么。”青雀重复。她试着对凌霄笑,“我再躺躺就好。”
往好处想,往好处想……回到这时候,至少她还能再吃十五年饱饭。
院子里一叠声的“娘子回来了”。看了看青雀勉强至于难看的笑容,凌霄叹说:“罢了,你躺着,我去给娘子回话。”
霍玥来得很快。她不让青雀起来,自己斜坐在床边,摸青雀的手,摸她肚子,又探她的额头。
“还是给你请个大夫。”她说着就命人,“去拿二公子的名帖,到太医院请邹太医来。要快。”
青雀没来得及拒绝。
她也不知道……她从来没能成功拒绝过小姐。小姐的恩赏、小姐的亲密、小姐的好、小姐的笑,小姐的期待、小姐的要求、小姐的命令……小姐的翻脸无情,小姐的恨与怨。
小姐待她好时,她便好。小姐要她死,她也求活无门。
请个大夫来看看也好,她想。或许这一切,只是她近些日子惊慌过甚,生出的魔障。
会是吗。
等太医来的几刻钟,霍玥就先在青雀房里用了早饭。
她用得不算香。漱了口,便重坐在青雀床边,说些闲话。
“眼见又是踏春游戏的时间了,真想打马球。”她说,“这若放在前朝,别说女子婚后骑射了,便是嫔妃帝王、都有筵席间随兴起舞高歌的。”她抱怨起来,像未出阁的女儿与姐妹私语,“如今倒好,处处受限。”
青雀安静听着。
这些话,若在以前,她听到便会心疼小姐。心疼小姐年幼失恃、失怙,虽有祖母抚育长大,悠游自在十几年,一朝嫁人,却多了许多说不得的委屈,连闺中最爱的游戏都要远了。
可现在,她只在想……她竟在想——
她有什么可心疼小姐的?
小姐只是不能随兴骑射玩乐,而她,连自己的孩子、亲骨肉,连自己这条命,都未必保得住,都不知怎么才能保住。
青雀怔怔的,不答话,霍玥也并不在意。她又说起,下月初是大嫂独生女儿的生辰,要摆家宴。大哥已去了十一年,侄女都快及笄了,大嫂还想着过继一个儿子好承爵,两房尴尬得很,快不知怎么处了,她真不想凑这热闹。
青雀攥紧了手。
她现在的手养着两分长的指甲,扎在手心是针刺一样的疼。她想到自己做妾的缘由,又品味着小姐的话——小姐是在提醒她什么?她以为的和睦、亲密,原来是带着刺的。可她从前从没有察觉过,所以,才在最后小姐雷霆震怒的时刻,迟迟不敢相信。
太医到了。
青雀本无病症,只是惊忧不安。太医留了安神的方子,叮嘱多休息养神。
霍玥松一口气,吩咐人熬药,便自去做别的了。
青雀闭上眼睛,竟昏然一眠。
正午起身,是一同做伴读丫鬟、相伴快十五年的玉莺来看她。
“你一向身子极好,到底做了什么梦,连安神汤都用上了?”玉莺把饭碗筷子递给她,就让她在床上吃饭。
“没什么。”对谁,青雀都只能说,“梦罢了,不要紧。”
上午吃得太饱,到现在她还不饿。她克制住了两口把这碗饭吃尽的想法,用筷子尖挑起几粒米饭。
这一切不是梦。不是魔障。
都是真的。
都是……真正发生过的。
她垂下眼眸说:“姐姐别担心。”
玉莺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碗。
一时用过饭,青雀仍欲阖眼。玉莺知她精神不好,本想悄悄出去,放她歇息,思索再三,终究伏在她耳边,轻声地、吞吞吐吐说:“你别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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