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和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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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郎君踌躇片刻,思忖如何解释。
“其实吧,也不是什么秘密,厢房里头锁着的,算是我的堂兄,自小烧坏了脑袋,脾气心性都与寻常人有异。近日负责照料他的乳母归乡了,族长不放心,又忙于族学事务,只要安置在离族学近,闲杂人等少的祠堂里。”
“他独自被锁在房间,不怕出什么意外?”
“堂兄是个画痴儿,字面意义,对别的什么事情一窍不通,但沉浸于绘事的时候,能不吃不喝好几时辰。”
“既是因病损了心智,有何不能坦白于众人?”
“外室所生的儿子,名声上总归不好听,一直痴痴傻傻,连族谱都没有入。我婶婶脾气厉害,不乐意接到家里照料抚养,正在跟我叔父闹着呢。”
魏小郎君摸了摸鼻子,朝沈徵露出求饶的目光,家族里的后院私事,就不要摆到台面上说了吧?
沈徵不看他,反而去看书童,思忖片刻后:“不知魏小郎君这位堂兄,平日里都有谁在照看?”
“只有章三叔,族长爱面子,这件事鲜少给外人知道。是三叔负责照看,往厢房里送厨娘做好的一日三餐。”
沈徵不再问了,手点点案头。
魏小郎君如获大赦,重新摊开折起的文章,被他用墨笔圈出其中一段,“虽是伪作,但所思所想符合原旨,也与小郎君论述的观点契合。贺院使不是墨守成规之人,不妨稍加注释一二,说明为何值得引援,留个不一样的印象。”
魏哲捧着被细细改过的文章走了。
族长藏在祠堂上锁厢房里的秘密,也被沈修撰三言两语就套走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美丽女郎扮成的小书童送他到门边,朱唇皓齿,笑意浅浅,连嗓音都懒得掩饰:“魏小郎君慢走。”
魏哲颔首,想了又想,决定还是把今日的事抛之脑后。
姜玥回到屋里。
沈徵正收拾案头,显然不打算继续办公。
“沈大人方才,是在帮我套话吗?”
“维护官声的一点小伎俩罢了,”沈徵拾起熄烛铛,将灯架上的灯一一熄灭,“姜姑娘既困了,早些歇息为好。”
姜玥语带迟疑:“我……歇在这里?沈大人房里?”
她与魏如师来时,看到魏氏群居的屋舍外有一小驿站,魏如师白日与她分散,夜里应当在那里等候她。
沈徵一默:“城门已关,族学距离最近的驿站,步行最快要一个时辰,这么久的夜路,姜姑娘敢独自走?”
屋内一床一榻,分置墙边与窗下。
沈徵将窗户阖起,垂帘卷下,外衫褪去挂于木施上,余光还是未见姜玥有任何要就寝的动静:“姜姑娘白日往我怀里坐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干脆?”
姜玥赧然抬眸:“沈大人要在魏氏族学里住几日?”
“长则五日,短则三日,视乎魏氏藏书阁内有用的卷轶有多少而定。”沈徵坐在了长榻上,将床留给她。
姜玥不再推脱,简单洗漱,将白日那身披风铺在床上。
方才突然腰间酸软不适,是来葵水了,出府时身上就有月事带,凑合一夜应当没有问题,只是怕弄脏沈徵的床。
屋内剩余一盏灯台,灯火如豆。
姜玥侧过身,将床帐拉开一道缝,长榻上沈徵未睡,一腿盘膝,一腿放松地伸直,手搭在膝上,似乎在想着什么。
“沈大人,可否把灯吹灭?”
“我以为留盏灯,姜姑娘会放心些。”
沈徵趿履,下榻走过来,将最后一盏灯也吹灭。
视线陷入黑暗,过了好一会儿,慢慢显出事物轮廓。
姜玥静了一会儿,一指勾出床帐一线缝隙,见沈徵面朝窗户侧卧,垂帘疏缝漏出月光,勾勒一段起起伏伏的肩背。
怎么会不放心,与沈徵独处,她从来不需要防备。
她将一半床帐挂到吊钩上,面朝着沈徵的方向躺下,双膝并拢,卷缩起来,也缓缓合上了眼。
在平洲县的时候,有一段日子,两人也是这么睡的。
她在床,他在榻,中间隔着一道从来不拉起的垂帘。
郎君清正守礼,她是那个不管不顾打破禁忌的人。
姜玥无声弯了弯唇,腹下绞痛一阵接一阵,是尚且能够忍耐的疼痛,只是无法舒适地安眠。
一开始并不知道沈徵晕血。
平洲县的屋舍不大,起居寝堂独一间,旁边连着柴房灶台与小小净室,外头用矮墙框起来,院中空地一目了然。
她在院子空地里清洗前一夜用过的月事布。
恰好沈徵提早散学回来,正正撞见了。
圆木盆中,清水泛红,浸泡着深色布条,和她一双分外白皙素净的手。沈徵只看一眼,霎时变了脸色,扭头一言不发地匆匆避入屋内,一整日没再跟她讲一句话。
撞见了就撞见了,姜玥洗净拧干,挂在小院角落晾晒。
历来女子月信与分娩,多少古板迂腐的儿郎避忌,多他沈徵一个不多,只是心里有淡淡的,说不出的失望。
然而,夜里,那道垂帘罕见地被拉起。
沈徵脸色缓和了些,往她床头圆凳放了一碗热的甜汤,“喝点热汤,会不会好些?”
她赌气似地睨他一眼:“没有胃口。”
他有些无措:“那……还有什么不适?”
“有些冷。”
“你等等我。”
沈徵走开了,再回来时,手臂搭着他在长榻上惯用的薄被。棉白色的薄被展开,轻轻铺在她身上,带着他的气息。
“如何,还冷吗?”
“好多了。”她弯唇,下颔在被面上蹭了蹭,眼见沈徵就要走开,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袖。
沈徵回眸:“还要什么?”
其实也没想好要什么。
她来到平洲县前,被锦绣人家抚养长大,虽是收养,从来视如己出。月信的日子里,有姜茶甜汤,暖炉丝被。
有稳重兄长给她买话本子解闷,娇憨小妹赖在她床边说笑。更别提像今日这样,需要忍着不适,亲手洗月事用具,第二日才能有干净的可更换。
人在不适时候,分外矫情脆弱,渴望体贴温存。
“好像还是……有些冷。”
“我去给你找个汤婆子?”
“不要汤婆子。”
心跳得很快,脸颊也生热,她拉住那片衣袖往后带。
不甚宽阔的木床上,最终躺下了两个人。
青年郎君隔着两层薄被,侧身搂着她,手捂在她腹上,不敢上挪一分,不敢下移一寸,几乎僵硬的身躯缓了许久,才不复紧绷,“这样,这样当真有用?”
暖热的气息拂过她背对着他的后颈。
“女儿家的事情,你不懂。”她按着他手背,人的手掌当然不如汤婆子暖热,但在颠沛流离的际遇里,叫她安心。
谁曾想,这人往后对她月信的日期算得比她还准。暑热天不准她贪凉,井水浸过的凉甜瓜,每日至多一小块。
“把我当私塾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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